“哎，梨园行以前确实挺红火的，”坐在桌边，老段一边扒拉着稀粥，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，“那时候，戏园里有个老师傅，挺严的，动不动就打那帮徒弟，不管是不是小的都打，天天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。可是呢？人家确实厉害啊，有本事，那戏，唱得好，生旦净丑没他不会唱的，一招一式，诶，那都是真功夫，好看！”
“可是啊，可是，事情就坏在他们买的那个宅子上了。”
边扬抿了一口粥，好奇地问道：“那宅子风水有问题？”
“好像是有，”老段有点不肯定地说道，“我听说的，但镇子里的人都说那宅子有问题，以前死过好多人，谁都不敢去那住。那帮演戏的过来之后，不信邪，满口扯什么德先生赛先生的，把那宅子买了，改成了戏园。”
“一开始还挺好的，那园子地方也是真不错，他们演得也好，镇子里谁都喜欢去那听。可没过几天，就又闹鬼了。最开始，听说是哪个老生被鬼杀了，然后是好几个徒弟，然后就是……那个老板？唉，那事闹得太大了，后来去看戏的都回不来了，那宅子就被人赶紧封住了。”
边扬一边仔细听着，一边将某些重要的细节记在了心里。
“嗨，说这些干嘛，晦气，”老段呼噜几口把粥喝干，抹了抹嘴巴笑呵呵地说道，“要说起来啊，我这老头子也会唱戏！嘿！唱的还不错呢，这两年镇子上大集没人肯来唱戏，还是我这把老骨头上去唱了几天，唉，不唱不行啊！人赶集不唱戏，就是鬼来赶集了！”
边扬笑着附和了几声，刚想继续追问下去，突然侧过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。
“怎么了？”叶文姬有点紧张地放下了碗。
“有人敲门，我去瞅瞅。”老段摆摆手，拄着拐杖走了出去。叶文姬想站起来搀扶一下老段，却被边扬在桌子底下制止了相应的动作。
在这个危险的鬼镇里，老段去开门的风险肯定最小。虽然是白天，理论上不会有什么问题，但还是谨慎为好。边扬眯起眼睛，看着老段的身影走出了房门。
很快，老段就去而复返：“跟你们一样，逃难的，来找你们的。”
好家伙，我们用的理由还真的高度一致啊。嘴上说着穿到民国年代都是军阀小姐，年轻有为，风华绝代，身体倒是诚实地自认为流民了……边扬嘴角抽动了一下，和叶文姬一起走了出去。
……
站在院门外的，是一个身材相当高大的中年男性，魁梧雄壮，气质粗犷，穿着很破旧的麻衣草鞋，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圆滚滚的大光头。他环抱双手站在门外，看着边扬和叶文姬走出来，表情沉凝而肃穆。
来者不善。边扬在心里默默做出了这个判断。叶文姬则有点害怕地躲到了边扬的身后。
正当边扬斟酌着准备义正言辞地怂起来的时候，光头男突然前踏一步，相当热情地握住了边扬的手：
“嘿嘿，两位，你们就是那两个高层契约者吧？”
“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叫邬汉成，新手。”
“两位就是隐国派下来负责引导我们的大佬吧？唉，真是太感谢您们了，我今天早上在镇子上跑了一圈，已经把剩下十个人找齐了，要不，咱现在就去开会？他们都在我家里等着。”
这……边扬怔怔地看着邬汉成，一时竟不知道说点什么。
老哥，你这脑补未免太过分了吧？
我还什么都没说呢！
这，算不算赶鸭子上架？
“两位真是郎才女貌，情投意合啊，”邬汉成看了看边扬后面的叶文姬，忍不住赞叹了几声，“哎，我是大老粗，也不会赞美，您二位就凑合着听吧。您们现在有什么打算？我马上去干！”
边扬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，思考着开口说道：“我们先去，嗯，先去开会吧。”
“好嘞，您这边走！”邬汉成高兴地领起了路。
“你……”叶文姬紧张地看了看边扬的眼睛，小声说道。他们不是高层契约者，叶文姬至少清楚这一点！
“嘘，去看看再说。”边扬若有所思地笑了笑，食指竖起，放在了嘴边。
……
邬汉成所住的是一间空宅，院门上的灰尘和凌乱的环境足以证明这一点。边扬和叶文姬跟着邬汉成走进空宅的房间里，只听邬汉成发出了一声大笑：
“来了兄弟姐妹们，大佬来了！”
一声大笑瞬间引来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视。房间里或坐或站，已经有了十个人，他们性别不同，高低胖瘦男女老幼都不同，坐在昏暗的房间里，颇有一种拥挤感。
“我叫边扬，很高兴见到大家。”边扬嘴角翘起，大大方方地环视一周。
“我，我叫叶文姬。”叶文姬小声说道。
“大佬，大佬，快点吧，我们都快吓死了，”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学生颤着声音急切地说道，“这是鬼镇，鬼镇啊！我们赶紧完成任务赶紧走吧！”
“是啊是啊。”一时间，好几个人都附和了起来。
“好了好了，我理解大家的心情，”边扬双手下压，止住了众人的讨论，他的嗓音不由得沉凝了起来，“但是，慌乱是没法解决问题的。”
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中年男性嗓音低沉地开口了：“那我们应该怎么做？直接进那个戏园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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